第十三章 隋朝的内政外交-《大中国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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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述分布的地域,也和《史》、《汉》、《魏略》所述差不多的。然则何以见得丁令(丁零、丁灵)就是铁勒(敕勒),也就是高车呢?按《北史·高车传》:“盖古赤狄之余种也,初号为狄历,北方以为高车、丁零。”狄历、丁令(丁零、丁灵),铁勒(敕勒)本是一音之异译,这是很容易见得的。至于高车,则《魏书》说它因“车轮高大,辐数至多”,所以得名。《元史译文证补》引阿卜而嘎锡的话,说它古时尝“侵掠异族,卤获至多,骑不胜负。有部人能制车,车高大,胜重载,乃尽取卤获以返,故以高车名其部”。日本高桑驹吉说:康里kankly两个字,是土耳其语“车”的意思。然则“高车”两个字,就是后来康里部的“康里”两个字的义译了(高桑驹吉的话,见他所著的《北狄史》。又《元史译文证补》说康里就是康国是错的,看第十四章第二节自明)。
这种人现在通称为回族,西汉人则称它为突厥人(《元史译文证补》说:“匈奴之后,突厥最盛。突厥既灭,回纥乃兴。今日者,玉关以西,天山南北,悉为回部,无所谓突厥也;而突厥之称,乃独流传于西土。日突而克,亟读之即突厥日突克蛮,犹言突厥同类,今法人称土耳其国,音如突而克月,称其人类日突而克;英人称其国日突而克以,皆为突厥转音。”按:以下还有一大段,论突厥、回纥的语言文字的,太长,不能备录了,可检阅原书。又按:突而克,中国现在译作土耳其)。然而这都是后起分部的名称,并不是古来全族的通号。《尚书大传》:“北方之极,自丁令北至积雪之野,帝颛顼、神玄冥司之。”可见得“丁令”二字起源之古。据《北史·高车传》,则“丁令”二字是北方人的称呼(这个“北方”二字,大约是指北族),在汉族的正音,则当作“狄历”。“狄历”两个字分明就是一个“狄”字的“长言”。难道古代所谓北狄的“狄”字,本是指这一种人而言之的吗?这个证据还不十分充足,却就不敢武断了(匈奴古代本与汉族杂居河域,迁徙到大漠南北,是后来的事情,已见第一、第二篇。这一说如假定不误,则古代汉族北境就和丁令相接)。
第三节 高车和柔然
丁令的部落分布得如此其广,它的起源如此其早,然而从南北朝以前,却寂寂无闻,这是什么缘故呢?我说就由它部落太多,不能统一的缘故(《北史》说它:“无都统大帅,当种各有君长。为性粗猛,党类同心。至于寇难,翕然相依。”要“至于寇难”,才能够“翕然相依”,就可以反证它平时的不能结合)。
丁令部落,在中国历史上最早有些关系的,就是《北史》上所谓高车(高车也是全族的通名,《北史》把高车、铁勒,分别为二,非是。但这《北史》所称为高车的一部分,无从替它另定新名,所以仍旧沿用它。读者只要晓得这所用的“高车,二字是狭义就是了)。这所谓高车(狭义的高车),就是丁令部族在匈奴之北的(指旧时匈奴所居之地)。这所谓高车(在如今外蒙古北境,和西伯利亚南境),《北史》上述它的起源道:
其语略与匈奴同,而时有小异。或云其先匈奴甥也。俗云:匈奴单于生二女,姿容甚美,国人皆以为神。单于曰:我有此女,安可配人?将以与天。乃于国北无人之地筑高台,置二女其上,曰:请天自迎之。经三年,其母欲迎之,单于曰:不可,未彻之间耳。复一年,乃有一老狼,昼夜守台嗥呼,因穿台下为空穴,经年不去。其小女曰:吾父处我于此,欲以与天;而今狼来,或是神物,天使之然。将下就之。其姊大惊,曰:此是畜生,无乃辱父母。妹不从,下为狼妻而产子。后遂滋繁成国。故其人好引声长歌,又似狼嗥。说匈奴人筑台于“国北无人之地”;而且它在血统上和匈奴有关系,言语又与匈奴大同,可见得它和匈奴的关系,和它所处的地方了。这一部分的丁令,既然和匈奴关系如此之密,它的程度自然应当略高些;然而还不能自行结合。直到柔然侵入漠北,借用其力,才和中国发生直接的关系。这个大约因它所处的地方,太偏于北,还不及漠北的交通频繁,竞争剧烈,所以进化较迟。
柔然的强盛,始于社仑(木骨闾七传);和魏太武帝同时。屡侵后魏北边。太武帝把他打败,社仑就渡漠击高车,“深入其地,遂并诸部”,于是兵势大振。公元428年,太武自将攻它。时社仑从父弟大擅为可汗,“震怖北走”(柔然所用的,是高车之众;高车之众,是“头别冲突,乍出乍入,不能坚战”的,所以不足以当大敌)。太武北至兔园水(大约是如今的土拉河),降其部众数十万。大擅忧愤而死。后来太武又两次征讨高车,把投降的部众都迁之漠南,也有好几十万。这迁徙到漠南的高车,大约慢慢地就和本在漠南的诸部族同化了。所以后来不听得再有什么举动。至于遗留在漠北的,大约仍隶属于柔然;所以后来柔然得以复振。柔然的复振,在东西魏既分之后。大擅五世孙丑奴,和他的从弟阿那环,相继为可汗,都和东西魏做敌国。到公元552年,才为突厥所破。柔然虽然是鲜卑,然而从拓拔氏南迁之后,漠北不听得再有什么鲜卑的大部落,所以柔然所用的,可决其都是高车之众。然则柔然的盛强,就要算是丁令部族第一次见头角于历史上了。继柔然而兴的,便是突厥。
第四节 突厥的起源
突厥的起源,研究起来,却是一件很有兴趣的问题。按《北史》述突厥起源,共有三说:
一、其先在西海之右,独为部落,盖匈奴之别种也,姓阿史那氏。后为邻国所破,尽灭其族。有一儿,年且十岁,兵人见其小,不忍杀之,乃刖其足,断其臂,弃草泽中。有牝狼,以肉饵之,及长,与狼交合,遂有孕焉。彼王闻此儿尚在,重遣杀之。使者见在狼侧,并欲杀狼。于时若有神物,投狼于西海之东,落高昌国西北山,山有洞穴,内有平壤茂草,周围数百里(《隋书》作“地方二百余里”),四面俱山。狼匿其中,遂生十男。十男长,外托妻孕,其后各为一姓,阿史那即其一也,最贤,遂为君长。故牙门建“狼头纛”,示不忘本也,渐至数百家。经数世,有阿贤设者,率其部落,出于穴中,臣于蠕蠕。
二、或曰:突厥本平凉杂胡,姓阿史那氏。魏太武皇帝灭沮渠氏,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。世居金山之阳,为蠕蠕铁工。金山形似兜鍪,俗呼兜鍪为突厥,因以为号。
三、又曰:突厥之先,出于索国;在匈奴之北。其部落大人曰阿谤步,兄弟七十人。其一曰伊质泥师都,狼所生也。阿谤步等性并愚痴,国遂被灭。泥师都既别感异气,能征召风雨。娶二妻,云是夏神冬神之女。一孕而生四男:其一变为白鸿;其一国于阿辅水、剑水之间,号为契骨;其一国于处折水;其一居跋斯处折施山,即其大儿也。山上仍有阿谤步种类,并多寒露。大儿为出火温养之,成得全济。遂共奉大儿为主,号为突厥,即纳都六设也。都六有十妻,所生子皆以母族姓,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也。都六死,十母子内欲择立一人。乃相率于大树下共为约,曰:向树跳跃,能最高者,即推立之。阿史那年幼,而跳最高,诸子遂奉以为主,号阿贤设。
又《元史译文证补》卷一,译拉施特《蒙古全史》,述蒙古种族的起源道:
相传古时蒙古与他族战,全军覆没,仅遗男女各二人,遁入一山,斗绝险巇,唯一径通出入,而山中壤地宽平,水草茂美,乃携牲畜辎重往居。名其山曰阿儿格乃衮。二男:一名脑古,一名乞颜;乞颜义为奔瀑急流,以其膂力迈众,一往无前,故以称名。乞颜后裔繁盛,称之曰乞要特;乞颜变音为乞要,曰“特”者,统类之词也。后世地狭人稠,乃谋出山,而旧径芜塞,且苦艰险。继得铁矿,洞穴深邃,爰伐木炽炭,篝火穴中,宰七十牛,剖革为筒,鼓风助火,铁石尽熔,衢路遂辟,后裔于元旦锻铁于炉,君与宗亲,次第捶之,着为典礼。
这一段话,和《北史》突厥起源的第一说,极其相类。洪文卿说:恐是蒙古“袭突厥唾余,以自述先德”。但是蒙古为什么要拾突厥的唾余,以自叙先德呢(当蒙古盛时,突厥也是个被征服的种族)?我再三考校,才晓得蒙古本是宝夷、突厥的混种(这个且待后来再说)。这一段话,定是《北史》第一说的传闻异辞。
就这几种说法看起来,其中有许多同点:一、突厥是狼种(《北史》第一、第三两说)。二、突厥姓阿史那氏(《北史》三说都同)。三、突厥有十姓,阿史那是其一(《北史》第一、第三两说)。四、突厥先世,尝为他族所灭(《北史》第一、第三两说和《蒙古全史》),遁入一山(《北史》第一说和《蒙古全史》)。五、始出此山的人,为阿贤设(《北史》第一、第三两说)。六、突厥人长于锻铁(《北史》第二说和《蒙古全史》)。七、纳都六设的“设”字,是突厥“别部典兵者”之称(《唐书·突厥传》)。“纳都六”三字,就是脑古的异译。八、蒙古的始祖,《蒙文秘史》名孛儿帖赤那,“孛儿”,译言“苍”,“帖赤那”,译言“狼”。阿史那、泥师都,都是帖赤那的异译。
这种传说,似乎荒唐,然而突厥牙门建狼头纛;突厥可汗,每岁率重臣,祭其先窟。西突厥也岁使重臣,向其先世所居之窟致祭。又拉施特“身仕宗藩之朝,亲见捶铁典礼”;断不能指为虚诬。然则突厥的起源。一定就要在这几种神话里头讨消息了。这讨消息的法子怎么样?我说仍不外乎考求它的地理。突厥先世所居的山:据《北史》第一说,在西海之东,高昌国西北;第二说是金山之阳;第三说,山名跋施处折施,不曾说它所在的地方,但和阿辅水、剑水,总不得十分相远。剑水,便是后世的谦河,在唐孥乌梁海境内。据《蒙古全史》,山名阿儿格乃衮,也不曾说它所在的地方。我说突厥先世为他族所灭,就是魏太武灭沮渠氏的事实。这时候,突厥在平凉境内,大约也受过兵灾,于是逃到一座山中。这座山就是所谓跋施处折施(也就是所谓阿儿格乃衮),其位置,在高昌国的西北,金山之阳,和所谓谦河相距并不甚远。我何以敢断定突厥先世为他族所覆灭,就是魏太武灭沮渠氏的事情呢?因为这种野蛮部落,它所记的神话并不能很远(试看高车的神话,也不过托始于“匈奴既在漠北之后”可知)。若说它荒诞不中情实,那更不必疑心。请看一看《唐书》的《回纥传》,回纥是怎样灭亡的,再看一看《元史》的《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传》,他们自己却说成一件什么事情,就可知道了。
然则突厥也是在近塞地方,文化程度比较高一点,所以能用铁勒之众的。
第五节 突厥的盛强和隋朝与突厥的交涉
突厥之强,起于土门。土门部众渐盛,始和后魏通商。公元552年,土门攻柔然,大破之。柔然可汗阿那壤自杀。土门于是自立为伊列可汗。伊列可汗卒,弟木杆可汗立。西南破嚈(见第十四章第二节),西北服结骨(见第三篇第二章第二节),北服铁勒诸部,东北服宝带(见第三篇第七章第一节)、靺鞨(见第三篇第五章第一节),东南服奚、契丹(见第三篇第三章第二节)。于是突厥的疆域,北包西伯利亚,东北至满洲,西接罗马,西南包俄领中央亚细亚,开北族未有之盛。木杆可汗卒,弟佗钵可汗继之。这时候,周、齐分争,彼此都怕突厥和敌人结好,争“结婚姻,遗缯帛”,以买他的欢心。于是佗钵大骄,道:“使我在南两儿孝顺,何忧贫也。”北齐灭亡之后,突厥拥立了文宣帝的儿子范阳王绍义。周人把宗女千金公主嫁给他,才把绍义执送。佗钵可汗死,继立的名沙钵略可汗。沙钵略可汗时,周亡隋兴。沙钵略又师佗钵的故知,助周营州刺史高宝宁为寇。先是周臣长孙晟,替周人送千金公主于突厥,对于突厥的内情颇为熟悉。隋文帝用他的计策,离间了木杆可汗的儿子阿波可汗,和其主西方的达头可汗(突厥分部的酋长,也称可汗,其共主则称大可汗)和沙钵略构兵,突厥于是分为东西。沙钵略乃请和。千金公主改姓杨氏,封为大义公主。沙钵略死后,弟莫何可汗继之。擒获阿波。莫何死,沙钵略之子都蓝可汗立。大义公主又煽惑他犯边。隋文帝又用长孙晟的计策,煽惑了都蓝的兄弟突利可汗(突厥主东方的,总称为突利可汗。这个和后来颉利可汗的兄弟,同称号而非一人),叫他构杀大义公主。就故意把宗女安义公主嫁给突利可汗,而不许都蓝尚主,以挑动都蓝之怒。都蓝果然大怒,发兵攻突利可汗,破之。突利逃奔中国,隋朝处之夏、胜二州之间(夏州,在如今陕西横山县北,胜州在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)。封他为启民可汗。这时候,安义公主已死,又把义成公主嫁给他。都蓝死后,突厥内乱,启民靠着隋朝的援助,尽有其众。西突厥自阿波被擒后,子泥利可汗,继主部众。尼利死后,子处罗可汗继之。不善抚御,部下反叛。也入朝于隋。于是周齐以来北方的强敌,就算给隋朝的外交政策战胜。然而这种手段,毕竟是卑劣的,所以也不能持久。
第六节 朝鲜半岛三国和中国的关系
同隋朝有关系的,还有一个高句丽。如今也得叙述一叙述它的起源。
从汉武帝灭卫氏,分置四郡后(昭帝时,临屯废入乐浪,真番废入玄菟。公孙度又分乐浪南境置带方郡;晋时俱属平州),朝鲜半岛的北部,就入于中国的版图。然而悬隔东北,中国的实力,究竟不及它,于是貉族的势力,就乘机侵入。
貉族的起源,已见第一篇第六章第三节,和第二篇第四章第三节。从汉武帝平定朝鲜之后,秽貉分为两支:一支入朝鲜半岛东部的,号为东秽,也称不耐秽(不耐,汉乐浪郡属县,东部都尉治)。其留居旧地的为夫余国。后汉光武时,始通中国。晋初,为慕容廆所破(公元285年),晋人援之复国(公元286年)。其后事,遂不复见于中国史上。据《朝鲜历史》所记载,则夫余尝分为二;中国历史上所载,为北夫余;别有一支,移居于加叶原(在如今沿海州境内),谓之东夫余(后降于高句丽)。北夫余王慕濑,和部酋河伯之女柳花私通,生子名朱蒙。南走至忽本(亦作卒本,在如今兴京县境),自立一国,号为高句丽,以高为氏,是为东明圣王,都沸流山上(林泰辅说:佟家江的支流富尔沟,就是古时的沸流水,山当在其附近)。时公元前58年(汉宣帝神爵四年)。东明圣王卒,子琉璃明王类利立。先是北夫余王优台,娶忽本人女召西奴,生了两个儿子:一个唤做沸流,一个唤做温祚。优台死后,召西奴转嫁东明圣王,沸流温祚,也都相随而来。琉璃明王立后,“沸流兄弟郁郁,自视如赘疣”。于是与其臣十人南走,温祚立国于北汉山下,是为北慰礼城(在如今首尔)。以有十臣相辅,号为十济。后来又以百姓乐从,改号为百济。公元前18年(汉成帝鸿嘉三年,沸流立国海滨,民不乐从,郁郁而死。北夫余得晋援复国,后为靺鞨所逼,也降于高句丽。以上据朝鲜金泽荣《韩国小吏》,兼参考日本人林泰辅《朝鲜通史》。朝鲜史籍所栽高句丽百济开国的事情,也和中国《后汉书》、《晋书》、《南北史》、《隋书》所载,无大出入,不过事实略为完备些罢了。朝鲜半岛详备的史事,也起于中国唐以后高句丽、百济,还是文献无征的)。
同时又有起于朝鲜半岛南部的,是为新罗及驾洛(《魏书》称为迦罗)。按三韩部落,也已见第二篇。三韩之中,以马韩为最大。箕準给卫满杀败之后,逃到马韩之中称王。又传了九世,到公元8年(王莽篡汉这一年),才给百济灭掉。先是秦始皇时候,中国人避苦役出塞的,和辰韩杂居,谓之秦韩(亦称为辰韩,而分别本来的辰韩,谓之辰韩本种)。其众分为六村,有一个人,姓朴,唤做赫居世。为六村所服,推为共主(同高句丽立国同年),居于金城(如今的庆州),是为新罗(初名徐罗伐,后改难林,晋惠帝时,才改称新罗)。又有少昊金天氏之后八人,从中国的莒县(西汉属城阳,东汉属琅邪,如今仍称莒县,属山东),迁徙到辰韩(后人称其地为八莒。如今朝鲜的星州)。他的后人金首露,以公元42年,受弁韩九干(“干”,弁韩酋长之称)的推戴,立国,是为驾洛。传八世,到公元531年(梁武帝中大通三年),才降于新罗(此节也据《韩国小史》)。以上所说的话,固然未必十分可信;然而朝鲜半岛的南部(三韩),是由汉族开发,却是无可疑的。
高句丽的初兴,在鸭绿江支流浑河流域。琉璃明王,从沸流山迁居国内(在如今桓仁县境)。八传到山上王延优,又迁都丸都(在如今辑安县境)。对于辽东,时有骚扰。公元246年,魏幽州刺史毋丘俭,攻破丸都。山上王的儿子东川王优位居,迁居平壤。四传到故国原王钊,又迁都丸都。这时候,慕容廆做了晋朝的平州刺史。公元342年,攻破丸都;虏钊母妻,而且掘其父墓,载其尸而还。故国原王卑辞求和,乃还其父尸。高句丽自此不敢再为侵寇。又四传到广开土王谈德。南伐百济,取城五十八,部落七百(见《永乐大王碑》)。又救新罗,败百济日本的联合兵。这时候慕容氏人据中国,高句丽乘势,尽取辽东之地,国势大振。
百济从灭掉箕氏之后,迁都四泚(如今的夫余),尽并马韩之地。与新罗时相攻伐。高句丽强盛之后,新罗百济,尝联合以御之。先是日本九州地方的熊袭人,尝靠新罗做声援。公元200年,日本仲哀天皇伐熊袭。卒于军。他的皇后(神功皇后,中国历史上,叫她做卑弥呼)乔装男子,渡海攻新罗。新罗人不能御,进金帛八十艘请和。于是日本于弁韩故地开任那府(如今庆尚道洛东江以东之地),派兵戍守。南北朝以后,新罗渐强。公元562年(陈文帝天嘉三年),夺取日本的任那。日本屡出兵攻新罗;百济妒忌新罗的强盛,也反与高句丽联盟,于是新罗势孤,不得不乞援于中国;就酿成了隋唐时代,中国和朝鲜半岛的交涉。
但是当隋朝时候,这种复杂的关系还没有发生。隋朝的用兵于高句丽,纯粹因它侵犯中国而起。公元598年,高句丽姿阳王元(广开土王七传),率兵侵犯辽西。隋文帝遣汉王谅率师击之,遇水潦,馈运不继,不利而还。高句丽因此益骄。
第七节 隋唐的兴亡
隋文帝时候,天下畜积之多既如前述;而且这时候,绥服了北方一个强敌,并不曾动什么干戈;论理,这时候的中国,大可以希望太平。然而这种基业,到炀帝手里,竟都败坏掉了。
隋文帝的废太子勇而立炀帝,读史的人,都以为失策。然而太子勇是个什么样人?立了他,又有什么好处?我说:这时候还承南北朝的余风,太子勇是北齐文宣帝一流人,炀帝是陈后主一流人。都是当时社会的产物。——既然要行“君主世袭”之制,这种事情,是无可如何的(隋文帝废勇立广的事情,可自把《隋书》或《通鉴纪事本末》……参考。这一类事情发〈显著而容易查检的〉,本书实因限于篇幅,不能详举了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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